快速崛起又迅速退场，美国快速配送创企出了什么问题？

据《Wired》报道，在疫情期间许多因居家办公消费者需求激增而崛起的美国快速配送企业，如今却频频面临经营困境。其中不计成本的过度扩张和难以实现盈利是最为突出的原因。

仅仅八个月，快速配送企业 Jokr 就成为了估值超 10 亿美元的独角兽创企。然而在六个月后，Jokr 的经营模式就出现了严重问题。通常来说，Jokr 会在纽约市张贴各种引人注目的广告，保证商品可以在 15 分钟内免费送达，同时还没有任何订单价格门槛。如此激进的发展策略让 Jokr 的融资总额达到了 4.3 亿美元，踩着点动踏板车送货的 Jokr 快递员也成为了全球各大城市中的新“风景”。

在激进的发展策略背后，Jokr 也承受着巨大的亏损。来自科技产业媒体《The Information》的数据显示，在 2021 年上半年，该公司的总营收为 170 万美元，但亏损却高达 1360 万美元。

为了减少亏损，Jokr 在 2022 年 4 月关闭了欧洲业务；随后在 6 月，Jokr 表示公司即将退出美国市场，同时裁员 50 人。此时距离 Jokr 宣布在纽约建立 100 家微型物流仓库相隔仅仅 14 个月。目前 Jokr 仅在圣保罗、墨西哥城以及波哥大等部分中美和南美洲城市运营。

“崛起快，倒台更快”的快速物流企业远不止 Jokr 一家，在 2022 年 5 月，两家头部快速物流企业 Gorillas 和 Getir 也宣布裁员，同时大幅度缩减欧洲业务范围。快速物流企业 Gopuff 在 2021 年估值高达 150 亿美元，但该公司也在今年夏天关闭了旗下 500 家物流配送中心中的 76 家。实际上，以上几家企业还算比较幸运，包括 Buyk、Fridge No More 以及 Zero Grocery 在内的企业已经宣布破产，在闪亮登场后又迅速消失。

快速物流企业发展受挫，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 2022 年更为理性的市场投资心态。在过去两年中，在纽约市运营的六家快速物流企业共得到 80 亿美元的风险投资。大量资本的流入鼓励这些企业全力投入业务发展，争夺市场份额。如今的风投资本则更看重盈利能力。

哈佛商学院教授 Thomas Eisenmann 对此表示，目前快速配送企业所遭遇的困境和 2000 年互联网经济泡沫破灭时非常类似。当时以 Kozmo 为代表的物流平台就许诺能够在 1 小时以内配送生活用品和 DVD 影碟，但最终由于无法盈利而关闭运营。Eisenmann 表示：“相比之下，如今这些快速物流企业也没有任何不同；过去不能维持的商业模式，放到现在也不会成功。”

Eisenmann目前主要讲解初创企业失败案例课程，他在 2021 年编写了一篇名为《为什么初创企业会失败》的论文。Eisenmann 表示，快速配送企业的失败模式都比较类似，那就是早期的营收和发展速度不可持续。第一批顾客的获取很容易也很迅速，因为这些用户愿意去尝试优点多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新服务。不过为了维持发展，初创企业就需要找好自己的核心用户。

对于快速配送企业来说，它的核心用户群是些时常需要创可贴处理伤口，以及需要快速运送香蕉的人。这些用户还得愿意为了快速配送付上一大笔钱，而不是走到街边小店购买这些商品。很明显这一群体的规模并不大，因此快速配送企业的业务增速也难以持续。

随着新用户越来越少，配送企业就只能发起价格战。Eisenmann 表示：“企业开始让总额在 20 美元以下的订单都能免费配送。”这让快速配送企业的盈利空间进一步被严重压缩。与此同时，严重的通胀也让用户们很难被说服，去尝试新的付费服务。

实际上，对于送达时间在 1 个小时或以上的常规物流企业来说，盈利空间往往十分狭窄。在 100 美元的购物订单中，有 70 美元是商品的零售价，剩下的 30 美元也被冷藏和仓储占去了大部分，与此同时还有店面员工从货架上挑选商品的人工费，以及最终的配送费用。为了满足快速送达的苛刻要求，快速配送创企的成本压力往往更为夸张。

McKinsey 市场咨询公司近期出具的一份报告显示，美国零售商普遍会从线下消费者身上赚取 4% 的利润，而网上订单却会让零售商亏损 13%。以 Instacart 为代表的物流平台依赖实体零售企业建立，因此在模式上更加利于变现。但即便如此该公司也还没有实现盈利。

在过去两年中，线上杂货电商的需求一直在快速增长。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疫情期间消费者们都在尽量避免到店购物。在 2020 年线上杂货电商市场总规模同比增长了 50%，快速配送的需求则增长了 41%。McKinsey 合伙人 Vishwa Chandra 是报告的作者之一，他表示：“消费者的需求的确存在，但问题在于，企业该如何掌握快速配送产业的生态环境呢？”

或许快速配送企业可以将仓储部分转移到专供配送取货的小型仓库内，让取货和打包速度比以往更快。同时配送企业还可以适当提高商品价格，例如将 4 美元的面包定价成 6 美元。然而即使是搭建能够满足 15 分钟配送的小型仓库，其布局成本也依然很高。在管理库存的同时保证配送商品配送准确也是很大的挑战。Chandra 对此表示：“虽然小型仓库的运营成本更低，但它依然需要足够多的市场需求才能回本。”

与此同时，快速配送企业的物流成本也明显高于传统物流创企。因为这类平台会接纳大量只运送一件商品的小型订单，不论订单有多小，也要占用一名快递员的工作量。企业当然可以将小规模订单整合在一名快递员身上，降低配送成本，但最大的挑战却是保证每一单都能在 15 分钟内送达。Eisenmann 表示，这一许诺导致快速配送企业“每一单都会赔钱”。

为了争夺新用户，大量快速配送创企还在提供各种极为慷慨的优惠活动，这进一步加剧了亏损。纽约快速配送公司 1520 在 2021 年表示，平台可以提供免费的 15 分钟内配送服务，同时对每单最低消费不设限制。当时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Maria Daniltceva 还对外表示，1520 的商业模式“非常高效”，因为公司不需要在仓储方面展开投资。结果在 2021 年末，花光了融资的 1520 就早早地宣布关闭。

在如今持续恶化的经济大环境下，像 1520 这种夸张的优惠很难得到持续。如果快速配送企业想至少撑到 2023 年的话，它们就需要证明自己的盈利模式是有效的，而且市场留给它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头部同日配送平台 Instacrat 如今已经开始涉足 15 分钟配送市场，在快速配送产业中留下来的企业不仅要证明自己足够快，也要证明自己的运营模式足够合理。

本文编译自 The Speedy Downfall of Rapid Delivery Startups Like Jo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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